□ 李正法 戴 喆

 

    3月20日，全球四大光伏企业之一的江苏无锡尚德公司正式宣布进入破产重整，至此，卷入破产风波的尚德几番挣扎终究难逃破产命运，红极一时的光伏神话泡沫瞬间破灭。

 

    曾几何时，光伏产业作为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明星工程和朝阳工程，似乎照到哪里亮哪里，成为国内许多城市的座上宾，提升GDP与促进就业的“香馍馍”。为了得到这产业明星亲睐，地方政府不惜以超优惠政策，讨好光伏企业落户本地，从政策到土地，再到资金，多角度、全方位支持光伏产业园建设。就在这看起来很美的歌舞升平中，地方政府与光伏产业同乘一条船，形成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尴尬局面。

 

    创富的神话

 

    在无锡新区光伏产业园，一座有着两面巨大电池板幕墙的大楼就是国内光伏企业龙头——无锡尚德太阳能有限公司的总部。而如今，这座大楼已经失去了往日的荣光，门口稀稀落落的车流量让这里显露出一副冷清没落的迹象。

 

    无锡尚德太阳能电力有限公司——曾经的国际太阳能电池十大品牌之一，也是全球最大的光伏产品制造商及太阳能系统解决方案的供应商，全球最大的晶硅组件制造商，专业从事太阳能光伏产品的研发、制造、销售和售后服务的高新技术企业。说到无锡尚德，人们用的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创富神话。

 

    2005年12月，创立不到4年的尚德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首发融资总额就达19.77亿美元，总市值178.65亿美元，公司创始人施正荣也因此成为当时的中国首富，中国太阳能产业的创富神话也同时拉开了序幕。2011年，无锡太阳能光伏企业实现营业收入629.2亿元，同比增长30.7%，电池产量3700MW左右，同比增长42%左右，在全国保持领先。2011年，无锡新能源产业出口总额达54.5亿美元，占全市外贸出口总量的13.0%。可以说，尚德这位光伏产业明星，挑起了无锡外贸的大梁。但2012年5月18日，美国商务部对原产于中国的晶硅太阳能电池做出的反倾销初裁决定大棒落下，尚德公司将被征收31.73%的惩罚性关税，连同3月初裁的14.78%反补贴税率，对尚德征收的合并税率接近47%，这一不合理的关税对于任何一个公司来说都是生存不能承受之重。虽然目前并未得到尚德公司2012年至今的准确销售数据，但是据业界流传的负债总额高达35.75亿美元来看，尚德未能在这一轮的调查中幸免。

 

    双反的探究

 

    从美国对中国光伏电池及组件的双反仲裁过程和结果来看，“双反”调查过程非常不公平,带有极其严重的歧视主义和地方保护主义。美国政府在调查过程中忽视了其本国光伏企业获得的高达几亿美元的政府补贴，也忽视了“双反”税率导致光伏系统成本增加所造成的光伏市场需求低迷和就业率下降的事实。他们不承认中国的自由市场地位，用没有光伏产品制造业的泰国作为“替代国”来计算和比较中国光伏企业的生产成本的依据，并裁定了非常高的税率，而这一税率对于毛利率不超过10%的中国光伏产业来说，将足以造成致命的一击，大多国内光伏企业将会因失去价格竞争优势失去整个美国市场，甚至关停倒闭。同时，美国人为制造的单边贸易壁垒也必将破坏全球太阳能产业的发展和区域产业平衡。

 

    虽然无锡尚德已经进入破产重整程序，但是，重整并非表示停业清算。据尚德方面表示，由于双反征税的范围仅限于中国生产的电池片，因此尚德生产线并未完全停止生产，公司仍然使用其他国家生产的电池片继续在无锡制造组件。今年上半年，尚德已经向美国客户销售了上百兆瓦的不在征税范围内的组件产品。而且在尚德较好的品牌影响力的作用下，如果能在法院委派的破产管理人的监护下运营成功的话，那么公司仍然能有机会摆脱目前的困境，以期重获经营能力，从而清理好债券关系，维护债权人利益。

 

    调查的反思

 

    为何一次制裁便让活力充沛的中国光伏企业全线溃退，让尚德等光伏界明星一夜之间成为难题的代名词？业界一个基本的论调是：中国光伏产业三头在外（硅原料在海外，制造装备在海外，销售市场在海外），把自己的生命线交到了别人手中。有数据显示，2012年，我国光伏产业90%的产品销往国外，产品总额占全球市场的60%以上，全世界太阳能电池需求为2900万千瓦，而我国制造能力却在3000万千瓦以上。这也就造成了以尚德为代表的中国光伏产业遭遇了双反调查之后， 90%业务量瞬间彻底消失。

 

    如果不是这次的行业危机，也许并不会引起疯狂扩张的光伏行业冷静下来，更不会对行业的良性发展进行反思。目前，无锡尚德公司不得不将崛起的希望寄托于当地政府的强力支持，如银行贷款、项目融资等。但是，从前期市场盲目海外扩张，忽视了对国内市场的开放可以看出，希望光伏产业健康的发展，最重要的还是建立形成一个有效的国内市场，以期提供更多国内光伏产品的应用平台，促进光伏能源早日进入国内人人用得起的时代，最终形成一个良性的产业链发展模式。

 

    2012年10月25日，财政部、公信部、商务部、国家能源局在河北保定召开会议，商议如何帮扶国内光伏企业，并由国家电网牵头达成了如下承诺：从11月1日开始，6兆瓦及以下容量的光伏发电项目，不但可以直接入网，而且使用后的富余电量还会全额收购。电网的承诺，解决了长期以来光伏产业在国内市场的不足问题，为身处困顿中的中国光伏产业添加了一抹曙光。

 

    以尚德为代表的中国光伏产业的盛极而衰是一本代价惨烈的教科书。光伏行业从一开始的创富神话到产能过剩，再到如今的行业重整，都体现了一个行业从不成熟到成熟发展的过程，光伏行业眼下的困难和磨砺都是企业成长过程中所必经的。太阳每天都会升起，但愿反思后的明天，光伏业的太阳也能照常升起。

 

    《中国检验检疫》2013年5月刊